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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何腾蛟殉难湘潭事迹考.何歌劲撰

    编辑:system |   |  浏览量:17273 次  |  2017-09-18

    何腾蛟殉难湘潭事迹考

    何歌劲撰

    明崇祯朝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南明弘光朝加兵部右侍郎兼抚湖南,总督湖广、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军务,迁副都御史;隆武朝拜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任为副都御史,总督豫楚秦蜀黔粤军务,加太子太保,赐便宜治楚;永历朝授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授兵部尚书、督师何腾蛟于永历三年,即清顺治六年己丑岁,公元1649年,殉难于湘潭,关于其史实,《明史》本传何腾蛟传记载如下:

    腾蛟议进兵长沙。会督师堵胤锡恶进忠,招忠贞营李赤心军自夔州至,令进忠让常德与之。进忠大怒,尽驱居民出城,焚庐舍,走武冈。宝庆守将王进才亦弃城走,他守将皆溃。赤心等所至皆空城,旋弃走,东趋长沙。腾蛟时驻衡州,大骇。六年正月檄进忠由益阳出长沙,期诸将毕会,而亲诣忠贞营,邀赤心入衡。部下卒六千人,惧忠贞营掩袭,不护行,止携吏卒三十人往。将至,闻其军已东,即尾之至湘潭。湘潭空城也,赤心不守而去,腾蛟乃入居之。大兵知腾蛟入空城,遣将徐勇引军入。勇,腾蛟旧部将也,率其卒罗拜,劝腾蛟降。腾蛟大叱,勇遂拥之去。绝食七日,乃杀之。永明王闻之哀悼,赐祭者九,赠中湘王,谥文烈,官其子文瑞佥都御史。[1]

    明末王夫之《永历实灵》卷七《何腾蛟》传载:

    遂下衡州。檄曹志建集师大举,将趋长沙。会堵胤锡以疑忌激马进忠弃常德,间道自湘乡至湘潭,转掠千里,李、高诸部蹑之而下,集于湘潭。进忠患李、高之逼,告急于腾蛟。腾蛟乃率标兵数百人,乘轻舸下湘潭调护之。胤锡亦至,议良久,乃誓师分汛。胤锡率李、高十三营渡湘而东,走吉、袁,援金声桓于南昌;腾蛟率马进忠、王进才、张光翠、牛万才洎滇、曹之兵攻长沙。部分乍定,方送胤锡军渡江,进忠全师尚留湘乡,檄召之,未至。余兵俱未会。清人闻湖南北全失,遣其五王子帅大众来争,猝至长沙。腾蛟正为李、高诸部所嬲,不及侦候。永历三年二月庚寅,虏骑至城下,乃觉。进忠兵少,不能战,雨雪杂下,人马困,沿江惊溃。腾蛟遽乘马欲登舟,为追兵所执,大呼曰:“我何督部也!当明白死,奴辈勿得凌我!”因下马,步至城南佛庵。五王子遣人劝降,至再四,腾蛟不应,唯举手拍地,呼可惜,两掌皆碎,三日水浆不入口。五王子知其不屈,遂遇害。所部士卒降清者窃收其骨葬之。[2]

    何腾蛟湘潭殉难的史事,大体如上两文所述,但是这里存在诸多错讹并不明之处,兹作若干考述。

     

    1.清军进攻湘潭的统帅

     

    首先,是敌我双方的对阵。敌方只提到了五王子与部将徐勇,且语焉不详。

    旅潭徽商汪煇于顺治六年己丑(南明永历三年,1649)十一月写成《湘上痴脱难杂录》,这是最早记载有关何腾蛟殉难的文字。开首说:

    顺治六年己丑正月,王师大至。马进忠日在酕醄之中。十八日午前,探马百骑从县后哨至拱极门,贼众,人不及甲,马不及鞍,抱头鼠窜,随追杀于姜畲云湖,直逼湘乡。廿日回兵屯札沙子岭。在劫人民,尚不知是握金亲王大兵,皆昏迷不思逃生,希望如三王之师城市如故之往例也。[3]

    这里提到的三王之师往例,指前此于顺治四年二月清廷以恭顺王孔有德、治顺王尚可喜、怀顺王耿仲明等“汉三王”南征湖南的经历。当时清军“在长沙设官安民,至湘潭养马,城市无惊,民不易肆,惟不禁抢夺,各乡百姓男妇被掳掠甚广”(同上)。而这次突袭湘潭的清军主帅,不再是汉将,而是以凶狠著称的宗室握金亲王。

    蒙正发(1618—1679),字圣功,别号樵云,湖北武昌崇阳人。依南明督师何腾蛟,得授推官,后由兵部司务监军,改授翰林院侍读,转户科试给事中,总理军事,经理兵马钱粮军饷,实授户科给事中,掌兵科都给事中兼刑科。他是南明遗臣。他亲身经历这段史事,著有《三湘从事录》,其中说:

    永历三年己丑岁正月,□遣乌金郑亲王从荆江至常德,袭忠贞营。高、李溃奔至长沙,急攻长沙城,将陷,探闻乌金至弋阳,遂弃去。方忠贞攻城之时,堵制抚语人曰:“督师失之,我为复之,不亦善乎?”督师闻言,颇懊憾。时忠贞众号十万,滇营闻其至,恐轧己也,驻衡州不肯下。适报马进忠至湘潭,督师既欲急于恢长,且闻忠贞大掠长境西宁两湘之间。人畜杀几尽,争得督师至卵翼之。督师闻,单骑免胄入湘潭。会□师猝至,诸部方纵掠,不发侦入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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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  清军统帅郑亲王济尔哈朗像(1599年11月19日-1655年6月11日)

    显然,上文所说握金亲王,即是此处的乌金郑亲王,亦即是第一代郑亲王爱新觉罗·济尔哈朗(1599年11月19日-1655年6月11日)。郑亲王爵是清朝世袭罔替的王爵,八大铁帽子王之一。济尔哈朗是和硕庄亲王爱新觉罗·舒尔哈齐第六子,生于建州左卫费阿拉城(今辽宁省新宾县)。13岁父亲去世后,由伯父努尔哈赤养育于盛京宫中,视为己子,封为和硕贝勒。自此跟随努尔哈赤、皇太极南征北战。顺治帝即位后,济尔哈朗及和硕睿亲王多尔衮辅政。顺治元年(1644)十月,封信义辅政叔王。顺治五年(1648)九月,受命为定远大将军,率师征湖广。

    (顺治五年)闰四月复和硕郑亲王爵,九月命为定远大将军统兵讨湖广。十月道出山东……六年正月由安陆府渡江,抵长沙。时明桂王朱由榔之总督何腾蛟及附由榔之总兵马进忠、王进才、杜允熙、陶养用、胡一青纠流贼余党一只虎等据湖南府县,王令顺承郡王勒克徳浑、都统阿济格尼堪为前哨,自率大军继进,抵湘潭,生擒腾蛟,拔其城。[5]

    清军总指挥济尔哈朗此次率军征湖广,先后收六十余城,顺治七年(1649)正月凯旋,四月论功,赐金二百两、银二万两。

     

    2.清军进攻湘潭的前锋将领

     

    上文说了,充任郑亲王南征部队进攻湘潭的前哨将军是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与都统阿济格尼堪。

    (勒克德浑)(顺治)五年九月晋封多罗顺承郡王,寻同郑亲王济尔哈朗拔湘潭,擒腾蛟,事详郑献亲王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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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 湘潭县城池平面图(原载光绪十四年戊子岁1888年《湘潭县志》)

    多罗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系清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曾孙,追封颕毅亲王萨哈璘第二子,也是一个铁帽子王。他于顺治七年正月师还,赐金五十两、银五千两,五月预议政。八年三月掌刑部事。九年三月去世,时年仅二十四岁。康熙十年六月追谥为“恭惠”。

    另一位担任前哨的将军是阿济格尼堪,满洲正白旗人,姓他塔喇。天聪八年袭父达音布三等轻车都尉世职,任参领;第二年凯旋晋爵一等子赐,敕予世职勿替;顺治五年授正白旗满洲都统;六年随郑亲王征湖广,列参赞大臣。

    阿济格尼堪至长沙,与兵部尚书阿哈尼堪领将士先驱次湘潭,遇迎战者辄击败之,破北门入,腾蛟就擒,追剿溃众于湘乡,尽歼之,遂趋宝庆。[7]

    阿济格尼堪是从北门亦即拱极门攻入湘潭城的。他顺治七年正月班师,赐白金五百两,晋爵三等伯,列议政大臣。四月卒,予祭葬如典礼,谥勇敏。

     

    3.  清军进攻湘潭北门的其他将领

     

    上文还提到的兵部尚书阿哈尼堪,姓富察,世居叶赫,清太宗皇太极天聪时曾祖椿布伦偕兄楚隆阿、弟昻古里来归,隶满洲镶黄旗。阿哈尼堪初任佐领,后任梅勒额真即副都统。顺治元年入关,击败李自成,偕都统阿山由蒲州济河协剿。二年以兵会豫亲王多铎下江南,攻扬州先登,克常熟城。三年随追腾吉斯俘获无算,加世职一等轻车都尉。四年任兵部尚书。

    (阿哈尼堪)六年从郑亲王征湖广,偕都统刘之源分兵趋宝庆,击败贼王进才、马进忠,遂克其城。[8]

    阿哈尼堪于顺治七年正月师旋,赐白金三百兩。三月调礼部尚书,遇恩诏加一云骑尉,並予世袭。叠遇恩诏,晋爵至一等男,八年十二月卒。

    显然,都统刘之源也是与阿哈尼堪一起进攻北门的。刘之源,汉军镶黄旗人。天聪十年三月授参领。分设八旗汉军时授镶黄旗汉军都统。崇德八年十月随郑亲王进攻锦州,参加松山、高桥、塔山、中后所、前屯卫诸役,多立战功,叙功晋一等轻车都尉世职。世宗福临顺治二年随顺承郡王勒克徳浑征战湖广,三年叙功加一云骑尉。

    (勒克德浑)(顺治)五年命为定南将军率左翼汉军随郑亲王征湖广。六年进攻湘潭,明总督何腾蛟分兵三队出城拒战,我军分击大败之,克其城,生擒腾蛟。乘夜率兵追剿马进忠,平明薄其营,奋力冲击,遂克宝庆。[9]

    刘之源后晋世职至一等男又一云骑尉,于康熙三年召还京仍任都统,四年七月复乞休,得旨以原衔加太子太保致仕。

    参与进攻北门的还有努山。努山,又作帑山,满洲正黄旗人,姓札库塔,世居鄂里。父塔克都当清太祖努尔哈赤时率众来归。后命其长子瑚什屯辖其众,为佐领,积功授三等轻车都尉世职,无子,以努山之子浑岱为子。瑚什屯既卒,浑岱袭职,努山代理其事。每从征伐,辄先驱觇敌,有斩获,授前锋参领。天聪八年五月皇太极嘉其能事,谕群臣曰“侄不如弟亲”,以浑岱所袭职改命努山袭之。

    (顺治)六年正月,努山至长沙,同右翼前锋统领席特库简精锐趋湘潭,遇迎战者辄击败之,与都统阿济格尼堪等破北门入,腾蛟就擒。[10]

    努山于顺治七年、九年三遇恩诏,晋爵二等男世袭。十三年擢内大臣。十五年九月卒,赐恤如典礼。

     

    4.清军进攻湘潭西门的将领

     

    何腾蛟兵分三队,是从三个城门出城迎战以突围,除了北门便是西门瞻岳门。清军进攻西门的领军人物是瑚沙。瑚沙之父纳尔察,姓钮祜禄,世居苏克素护河之安图国,初来归授骑都尉世职,隶满洲镶红旗,后改隶镶黄旗,由参领擢副都统,列十六大臣。后攻沙岭,不待大军独进,殁于阵,赐谥端壮,视一品大臣例立碑墓道。其次子瑚沙初任佐领,顺治五年叙功晋二等轻车都尉。关于瑚沙的战绩,有这样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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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 湘潭城池照(20世纪30年代) 可见小东门城楼,其左留白处即湘江

    (瑚沙)六年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南。时明桂王朱由榔据广西,其总督何腾蛟守湘潭,我兵既克长沙,渡江攻之。前锋兵薄城,敌分三门出战。瑚沙与席特库破其城西兵,生擒腾蛟,敌溃散,遂下湘潭。[11]

    瑚沙归来遇恩诏晋爵为二等男,顺治九年九月擢镶黄旗蒙古副都统,十一年兼工部侍郎,十二年擢都统,列议政大臣。

    与瑚沙一起战取西门的席特库,满洲镶蓝旗人,世居佟佳,以地为氏。其父努颜率属来归努尔哈赤,使管一佐领;及卒,席特库袭父官。皇太极天聪五年擢前锋参领。

    (顺治)二年自成遁入湖广,席特库随大军追至安陆府,斩四百余级,收获战舰,叙功晋一等轻车都尉。三年豫亲王多铎率师讨苏尼特部,叛逃蒙古腾机思,我军自土喇河西行,喀尔喀、土谢图及硕雷诸蒙古各部以兵遮截,席特库率众奋击,追奔数十里,斩获无算。四年叙功加一云骑尉。七年诏录叙旧臣,晋爵三等男,予世袭。九年恩诏晋一等男。康熈五年三月卒,年七十。赐祭、葬,子塞尔古德袭。[12]

    清军进攻西门的还有前锋统领科尔昆。科尔昆,又写作柯尔崑,满洲正蓝旗人,姓阿颜觉罗。其先建州灵椿里人,世居瓦瑚木。髙祖业世、曾祖徳锡在明朝皆以都督同知总领建州等卫;祖翰归清,累官侍从大臣;父绍兹以佐领为大贝勒府总管。科尔昆童年时即矫健异于常儿,武力绝伦,能开十余石弓。努尔哈赤见而异之,即命侍从出入禁闼者数年,为大贝勒阿巴泰三等护卫。天聪六年从皇太极征察哈尔,崇徳元年从征朝鲜,皆有功,授前锋护卫。以勋旧累劳进二等轻车都尉。在外征战未归,其父去世,还军后闻之痛不欲生,赤脚步行到墓地,血泪交迸,住在墓所百余天。这时接到命令从郑亲王南征,带病而行,历两月才痊愈。

    (科尔昆)遇恩诏晋二等轻车都尉。(顺治)六年任前锋参领,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广。是时明桂王朱由榔以其众据湘潭。科尔昆与前锋统领席特库、努山等先薄城,破其西门,遂取湘潭。[13]

    有永历督师何腾蛟者方据湘潭,移师攻之。忽闻敌兵夜遁,公(柯尔崑)侦之。疑有伏兵,俟大军毕至,自率三十骑先入,而伏兵尽发,矢如飞蝗,公下军拔民舍门栅为盾,鼓勇急击,火军继之,遂拔湘潭,获腾蛟。又从顺承郡王自道州赴龙虎关破敌数万,以功进一等阿达哈哈番,兼官如故。[14]

    从这一记载看来,清军最先是自西门攻入的。第一个进入湘潭城的应该即是二等阿达哈哈番即二等轻车都尉、前锋参领科尔昆。科尔昆后来遇恩诏晋一等轻车都尉兼一云骑尉。九年随敬谨亲王尼堪征衡州,桂王将李定国列象阵抗拒,科尔昆对阵,射之贯象鼻,象奔,大破南明兵,又败孙可望于宝庆。后来柯尔昆以其母上尊号礼成又兼一拖沙喇哈番即云骑尉,世袭不替。

    清军参与进攻西门的还有前锋参领阿尔津。阿尔津,姓伊尔根觉罗,隶满洲正蓝旗,世居穆溪。父齐玛塔于努尔哈赤时来归,阿尔津与从兄阿山屡从征伐。

    (阿尔津)(顺治)五年凯旋,洊晋二等轻车都尉。六年,任前锋参领,从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明桂王朱由榔于湖广。进兵湘潭,破西山,擒其大学士何腾蛟。[15]

    阿尔津乘胜下宝庆、武冈,分兵克沅州、道州,复晋一等轻车都尉兼一云骑尉,顺治十三年擢护军统领。

    清军进攻湘潭西门的将领还有觉罗果科。觉罗果科,满洲镶白旗人,初任护军参领。

    (觉罗果科)(顺治)五年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南,任前锋参领。时明桂王朱由榔据广西,其总督何腾蛟守湘潭。我兵薄城下,腾蛟分兵三门拒战,果科与前锋参领瑚沙败其城西兵,夺门而入。[16]

    果科还京授刑部理事官,叙功予云骑尉世职,两遇恩诏,晋世职为骑都尉兼一云骑尉。顺治十一年三月擢工部左侍郎,七月署尚书事。十三年十月乾清宫成,加尚书衔。十五年三月坛庙工成,议叙晋世职二等轻车都尉。十七年九月擢工部尚书。

     

    5.进攻湘潭的其他将领

     

    参与进攻湘潭的其他将领还有宗室辅国公固尔玛浑、辅国公傅喇塔与后封镇国公恭阿,八旗都统伊拜以及副都统萨弼图、署副都统觉罗郎球,都统佟图赖以及副都统硕詹、卓布泰。

    ①辅国公固尔玛浑,系追尊显祖宣皇帝、福王塔克世(亦作塔失、他矢)孙、原封贝勒阿敏第三子。

    (固尔玛浑)顺治五年四月复入宗室,封辅国公。六年正月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广。擒何腾蛟于湘潭,进师永兴夺门入,固尔玛浑俱在事有功,凯旋赐白金六百,十月晋封固山贝子。[17]

    固尔玛浑后来进贝子。康熙二十年卒,谥温简。

    ②辅国公傅喇塔。系追尊显祖宣皇帝、福王塔克世(亦作塔失、他矢)曾孙,追封靖定贝勒芬古第四子。

    (傅喇塔)顺治二年二月封辅国公,十一月随顺承郡王勒克德浑征湖广。凯旋赐金五十两、银千两。五年九月复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广,追剿至广西,凯旋赐银六百两。六年十月晋封固山贝子。十六年二月以朝参失仪降辅国公。十八年三月复封固山贝子。[18]

    ③出身宗室的将领还有一个恭阿,系追尊显祖宣皇帝、福王塔克世(亦作塔失、他矢)曽孙,原封贝勒阿敏第四子。阿敏得罪,恭阿废为庶人,后复入宗室。

    (恭阿)顺治五年九月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广。六年正月大军抵长沙,擒明桂王朱由榔之总督何腾蛟,进剿广西,分兵定道州、黎平府,先后克六十余城,恭阿俱在事有功,十月封镇国公。十一月卒于军,年二十有六。[19]

    ④都统伊拜。伊拜姓赫舍里,隶正蓝旗。初事皇太极为佐领,天聪八年授云骑尉世职,九年擢都统。

    腾蛟乃以所部旧将暨(李)锦等分设十三镇,窃据湖南诸州郡,势甚张。(顺治)五年郑亲王济尔哈朗率师征之,伊拜以所部从。六年下湘潭,执腾蛟。[20]

    顺治七年凯旋,伊拜得恩赉。九年列议政大臣,累晋爵至三等男。

    ⑤萨弼图,姓他塔喇,满洲正白旗人。先世居札库穆,父沙津当努尔哈赤

    时来归,授佐领。沙津卒,其长子萨弼图代为佐领。天聪八年以劳绩予骑都尉世职,寻兼任参领。崇德七年兼任副都统,顺治元年后入关改户部侍郎,五年从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南。

    (萨弼图)六年偕都统佟图赖等进兵湘潭,薄衡州,屡战皆捷,下其城。七年凯旋,先后叙功并遇恩诏,晋爵一等男。九年以疾罢。康熙二年卒,年六十有四,赐祭葬,谥明敏,以其孙达色、法色分袭世职,为二等轻车都尉。[21]

    ⑥先署副都统旋任都统觉罗郎球。觉罗郎球,满洲正蓝旗人。追封景祖翼皇帝觉昌安第三兄索长阿之曾孙。初任理事官,兼护军参领。天聪九年擢刑部承政兼护军统领,进列议政大臣。顺治元年福临定鼎燕京,任礼部尚书,赞定郊庙大典。二年授骑都尉世职,三年随顺承郡王勒克徳浑征湖广。

    (觉罗郎球)四年六月考满晋三等轻车都尉,六年授本旗都统兼吏部尚书,七年四月调刑部尚书。先是五年九月郑亲王济尔哈朗统兵之长沙,郎球署副都统以随。[22]

    觉罗郎球凯还得优赏,后任礼部尚书,列议政大臣。顺治十一年加太子太保,寻加少保兼太子太保,调戸部尚书。十三年五月以事削少保,解任。康熙五年二月卒,年七十三岁,赐祭葬如例。

    ⑦佟图赖,佟养正次子。佟养正,辽东人,其先为满洲人,世居佟佳,以地为氏。祖达尔哈齐以贸昜寓居开原,继迁抚顺。努尔哈赤大军征眀,克抚顺,佟养正遂挈家并族属来归,隶属汉军。天命六年从征辽阳,以功授三等轻车都尉世职,命驻守朝鲜界之镇江城,城守中军陈良策潜通明将毛文龙叛,佟养正被执,不屈死之,长子佟丰年并从者六十人俱被害,诏以次子佟图赖袭世职。佟图赖,初名佟盛年,汉军镶黄旗人。袭世职游击,进世职二等参将。崇德三年授兵部右参政,进世职一等。是岁始分汉军为八旗,授正蓝旗固山额真即都统。顺治元年从入关,调镶白旗。顺治二年五月军次江南,先后攻扬州及嘉兴诸府,晋爵二等男,赐蟒服、黄金三十两、白金千五百两。

    (佟图赖)五年授定南将军,与都统刘之源率左翼汉军驻宝庆。时明桂王朱由榔将马进忠等犯衡湘辰永间,陷宝庆,佟图赖至,击破其众,进拔其城。六年郑亲王率师征湖广,佟图赖分兵趋衡州,所向皆捷。[23]

    佟图赖八年师还,赐宴,得优赏,授礼部侍郎,复调正蓝旗都统,叠奉恩诏晋秩至三等子(精奇尼哈番)世袭。十三年八月引疾乞休,加太子太保以原官致仕。十五年卒于家,年五十有三,赠少保兼太子太保,谥勤襄。康熙十六年特赠一等公爵。

    ⑧硕詹,满洲正红旗人,世居讷殷,姓富察。父舒穆禄,努尔哈赤时授佐领,既卒,硕詹仍其任,寻兼参领。皇太极天聪八年以克副任使予骑都尉世职。顺治二年晋二等轻车都尉,三年晋一等,四年加一云骑尉。

    (硕詹)(顺治)五年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南,时衡州府为明桂王朱由榔之将所据,六年四月硕詹同都统佟图赖、伊拜等自湘潭进征。[24]

    硕詹顺治七年凯旋,赐白金三百两,两遇恩诏,晋爵一等男。九年以老病罢。硕詹任侍郎及副都统十年,上念前此因给饷事降世职处分过重,仍复一等男。康熙二年卒,年六十四,赐祭葬如典礼,谥明敏。

    ⑨卓布泰,满洲镶黄旗人。姓瓜勒佳,伟齐次子。皇太极时任佐领。叙功晋世职骑都尉兼一云骑尉,考满晋三等轻车都尉。

    (卓布泰)(顺治)五年随郑亲王济尔哈朗征湖南,时衡州、宝庆诸郡为明桂王朱由榔之将所踞。六年四月,卓布泰复署副都统,同都统佟图赖等自湘潭进征。[25]

    卓布泰顺治七年凯旋,得优赉。八年擢刑部侍郎,九年改授镶黄旗副都统,寻迁护军统领,列议政大臣。叙功晋爵至二等男,世袭罔替。十一年擢内大臣。十三年任镶黄旗都统。十四年命为征南将军,率兵至广西、湖南、四川。十五年二月还京仍任都统兼佐领。寻追论革爵罢任,康熈三年复原爵。八年以弟鳌拜获罪连坐革爵。十六年仍复二等男世爵。十七年卒,赐祭葬如典礼,谥武襄。

     

    6.关于何腾蛟部出战的另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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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4 湘潭县城池旧址方位图 原城池为东北-西南走向

     

    从现有资料可以见到,济尔哈朗大兵压境夺取湘潭,是分别从西门与北门攻入城池的。文中涉及了何腾蛟部迎战,是分三队走三门出城,那还有一门未见提到,它到底是哪一道门呢?湘潭城池方位的上述记载,是大体的说法,其总的走势实际是依湘江由东北而伸向西南的。朝东南面江一条直线上有城门三道,居中为正对县衙的观湘门,习称南门;其右手靠近西门瞻岳门者为城内水道通江的通济门;其左手为与东门即熙春门接近的文星门,习称小东门。这三道门皆贴近于湘江,门前没有回旋余地,是不可能组织部队出战的。东门与小东门方向皆是面向清军来路的长沙方向,小东门面江不宜于出战显然,如若出东门迎击则右为临江之绝路而前左皆陷于敌之势力范围,极不可取。实际上我们也没有看到清军攻击东门的记载,因此东门亦可排除。何腾蛟之出战,实际是突围,他当然只能集中部队着重从西门与北门突出,这样与下一步的行军目标指向其据点衡阳是最接近与最有利的方向。去往衡阳,只有西门(准确地说是西南向)于陆路最短,也较接近南向的湘江水路;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走通济门直接下湘江上船南向而走。这皆是就湘潭城只有六门所作的分析,其实,湘

    潭城在明朝与清初实是七门。在通济门与瞻岳门之间,同样是依湘江旁,即在大埠桥附近,还有一个城街与总市相接的门叫生湘门,这里出门即是湘潭最主要的街市,而且与湘江紧紧相靠。查湘潭建城时只开六门,并无此门,大概是在明朝万历后补开的,可能是因行旅不便而增开生湘门以使城内与总上街道沟通。但这道门在康熙三年即行封闭了。

    清乾隆二十一年刊《湘潭县志》录有这样一首竹枝词:

    生湘园里摘黄柑,八总街衢树底探。莫辨城中分总处,小东门外栅栏三。

    生湘门,旧接九总为八总,历新街、大街、宣化街、攀龙街,凡四总,出小东门更三总。国初闭生湘门,诸总遂废。[26]

    清嘉庆刊《湘潭县志》亦有记载:

    门六:南曰观湘,北曰拱极,西曰瞻岳,南之东曰文星(俗呼小东门),其东北曰熙春,西南曰通济(旧曰水门),各覆以楼。……康熙三年知县郑有成重建(城西南旧有生湘门,至是以不利于潭塞之)。[27]

    前所引《永历实灵》的记载“腾蛟遽乘马欲登舟,为追兵所执,大呼曰:‘我何督部也!当明白死,奴辈勿得凌我!’因下马,步至城南佛庵”,何腾蛟乘马欲登舟,则当然出西门、生湘门与出通济门皆有可能。而这里所说的城南佛庵,即指城内处于西南部的西禅寺,这个地方与瞻岳门、生湘门和通济门都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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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5 湘潭西禅寺 何腾蛟被囚于此 摄于上世纪50年代 今已毁

     

    鲁可藻《岭表纪年》记载:

    忠贞既去,马进忠兵才来千余,滇、标等营又以忠贞阻路不至。□(虏)乘虚直入,一路扫荡,近城始知。腾蛟闻报三次,尚不信。标官强上马,□已入城。追者斫其后骑、门役,而腾蛟马不前,遂被执。曰:“莫乱动,我是何阁部。” □乃呼何老爷,扶掖上马去。在城文武各官、各使客无不出者,独陷腾蛟一人。[28]

    这段记载说明,何腾蛟作为主帅情报不通,应对迟缓,因此在清军攻入了西门与北门之时,再迎敌而进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仓促间不得已选择生湘门或通济门出城,由街巷下江而走的可能性最大。“追者斫其后骑”就准确地反映了标官与何腾蛟为敌所追的态势。可惜其动作稍晚了一步,在即将登舟时为追兵所及被捕,随即押往了刚刚为清军占领的西禅寺。

    我更倾向于何腾蛟出走的是生湘门,这有一个佐证,就是生湘门被关闭的原因是“不利于潭”,且在屠城后不久。生湘门,顾名思义,是湘潭的一道生门,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何腾蛟走死如此,屠城亦祸于此,当然不吉,故清初要废掉此门。因此,从废此门的记载来看,亦可反推何腾蛟走败于此。

     

    7.湘潭城的明军将领

     

    城内湘潭的明军,上文已有引述:“(何腾蛟)部下卒六千人,惧忠贞营掩袭,不护行,止携吏卒三十人往。将至,闻其军已东,即尾之至湘潭。湘潭空城也,赤心不守而去,腾蛟乃入居之。”(《明史·何腾蛟传》)“腾蛟乃率标兵数百人,乘轻舸下湘潭调护之。胤锡亦至,议良久,乃誓师分汛,胤锡率李、高十三营渡湘而东,走吉、袁,援金声桓于南昌;腾蛟率马进忠、王进才、张光翠、牛万才洎滇、曹之兵攻长沙。部分乍定,方送胤锡军渡江,进忠全师尚留湘乡,檄召之,未至。余兵俱未会。”(《永历实录》)“忠贞既去,马进忠兵才来千余,滇、标等营又以忠贞阻路不至。□(虏)乘虚直入,……标官强上马,□已入城。” “六年进攻湘潭,明总督何腾蛟分兵三队出城拒战,我军分击大败之,克其城,生擒腾蛟。乘夜率兵追剿马进忠,平明薄其营,奋力冲击,遂克宝庆。”(《刘之源传》)综合这些表述,大概可以分析,其时湘潭城的兵力约一千多人,除了何腾蛟,主将首先便是马进忠,而该部主力尚在湘乡。

    马进忠(?-1659),明末民变军将领,字葵宇,陕西延安人。崇祯初起义,别号混十万。由陕西转战于豫、楚边境。崇祯十四年(1641)为左良玉所败,降明。弘光元年(1645)左良玉子梦庚以全军降清.他不从,仍归南明,联合王元成、卢鼎退屯于江、楚间。后归附于南明湖广总督何腾蛟麾下,升总兵官,挂将军印,封为武昌伯、武昌侯、左都督。顺治五年底南撤至湘潭以西之湘乡,因军粮缺乏,令部下大掠于衡湘之间。何腾蛟来湘潭,马进忠率千余骑驰湘潭与之会晤。清兵大队人马猝至城下,马进忠冲出围城,溃退至宝庆(今邵阳)。

    除了马进忠,随在何腾蛟身边的将领还有谁呢?

    永历三年春,随进忠会何腾蛟于湘潭。清兵猝至,进忠军惊溃。进喜方理发,闻兵溃,大叫起曰:“朝廷不惜高爵养我辈何为?况吾营迎何公至而忍弃之乎!”约发,不及戴兜牟,挥刀驰马出,求腾蛟,与清兵巷遇,相格斗,手刃数人。露额中流矢,贯颅,死。腾蛟遂陷。[29]

    督师大学士何腾蛟在湘潭,惟亲军数十及马蛟麟从。徐勇以骁骑五十倍道至,马蛟麟遁走。……副总兵杨进喜,素骁勇。闻蛟麟遁,方理发,大叫曰:“朝廷不惜爵禄养我辈,其意谓何?矧从何公而弃之乎!”约发不及,操刀以出,求腾蛟;七出七入,最后矢中其喉,自投桥下死。[30]

    进忠方奉檄进发,闻督师轻身往,大骇,遣将宣威伯杨某追护之。腾蛟至湘潭,则赤心已不宿去矣。湘潭空城也,降将徐勇轻骑侦知一人在焉,率兵径入。勇旧隶腾蛟麾下,率众罗拜,劝腾蛟降,腾蛟大骂,遂拥之去。既去,而杨某始至,急入求督师,凡七出七入。最后出桥,遇伏兵,矢中其吭,自掷桥下以死。[31]

    能确证当时随马进忠在湘潭而始终忠义于何腾蛟者是马进忠的副将杨进喜。虽然光绪刊《湘潭县志》中还有“杨进喜战死拱极门外”的直接记载,但从杨进喜“七进七出”以及与清军“巷遇相格斗”、“自投桥下死”的细节来看,杨进喜首先可能是出战拱极门,但他为寻找何腾蛟而“七出七入”,最后是从城内出生湘门而战死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这道门直入湘潭总市街巷而又紧贴于湘江,附近又有大埠(步)桥。

     

    8.马蛟麟时在湘潭吗

     

    从上述文字记载看来,何腾蛟身边还有一位将领马蛟麟,他与杨进喜可说是一逃一死,判然有别。但马蛟麟已为清朝之降将,此时到底是不是又归服了南明且时在湘潭城,还得打一个大的问号。

    值得注意的是,四库全书《湖广通志》巻三十《武职官志》、巻六十一《忠臣志》记载,籍贯辽东而生长在陕西榆林的清军将领长沙总兵官徐勇,于顺治六年接任湖南镇筸镇总兵官;而在其前,于顺治三年同样任此职的竟是陕西人马蛟麟。如果马蛟麟此时随在何腾蛟身边,则只有一种解释,他在此前又归顺南明了。看一看当时明清间的拉锯战,将领今日降而明日反正的事时有发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也并非不可能。

    自南方兴师以来,推麻河功第一。事闻,(堵胤锡)晋爵武昌侯加太子少保、左都督。清将马蛟麟守辰州,闻麻河败,意大慑。进忠与御史郑古爱谋折简招之。[32]

    这是永历二年(清顺治五年)的事,看来清镇筸总兵马蛟麟在马进忠与郑古爱的策反下,是确实动心了。但是,马蛟麟在归属马进忠的过程中还是经历了犹豫:

    胤锡以腾蛟分任湖南,而长沙先陷,过在腾蛟,及是,闻腾蛟围永州未下,欲因进忠兵出复长沙,以辱腾蛟,遂日促进忠出师。进忠方与郑古爱招马蛟麟于辰州,蛟麟迟回未决,进忠固欲留待之,不即听胤锡。胤锡欲以辰州委王进才,进忠忧进才非蛟麟敌,固不从,而进忠间道遣使至腾蛟所,报功次。……忠贞营至常德已赤土,无茎草,不能留,即尾进忠后,自宁乡趋湘潭。马蛟麟徐出,收常德。[33]

    如果说,何腾蛟被困湘潭时,马蛟麟果在身边,则马蛟麟显然是尾马进忠

    之后,先收常德,再到湘潭的。但是,《永历实灵》的记载,则马蛟麟始终没有正式反正于南明:

    进忠与清兵大战于麻河,古爱执矛跃马,与选锋士首犯敌营,大破之。古爱家居时,与左良玉部将马蛟麟交善。至是,蛟麟降清,守辰州,王进才拒之于桃源,进才惴惴非蛟麟敌,进忠以是不敢离常德。胤锡强之东出长沙,不听。进忠密与古爱谋招蛟麟,遣使持蜡书至辰州,密达蛟麟所;蛟麟佯怒,收缚赍书者。夜分,密召之至卧内,问郑秀才何亦至此?使者以方为御史监湖北军告。蛟麟大喜曰:“吾终当为此秀才效死力。汝归马将军及郑秀才,期以十一月下武陵合营,明春并驱取武昌。若吾至武陵,而郑秀才不在,是绐我也。当与马将军血战城下。”使者归报,进忠喜,益修城橹储刍粮以俟。胤锡急欲出进忠兵。毛寿登忌古爱之且收蛟麟也,因激胤锡入巴、巫调忠贞营。胤锡欲强古爱俱去,古爱不欲行。寿登曰:“君奉敕调忠贞营,不然,我当往。”胤锡固强之,古爱遂同胤锡入蜀,蛟麟不果降。忠贞营至,进忠惊走,古爱追及之于湘乡,相持泣下。古爱遂入见,论麻河功,擢佥都御史。毛寿登者,袁彭年之甥也,彭年因沮抑古爱佥都之命。古爱请赴辰、沅招蛟麟,不报,而命古爱往楚求何腾蛟存亡。腾蛟凶问确,古爱遂退居平乐山中,葛巾芒屑,杂屠樵间,无当世志。[34]

    这些记载如果确实,则马蛟麟随何腾蛟在湘潭未必为实有之事。而如果他果真一度归降过马进忠而随入湘潭,那他在湘潭突围而出之后,不久又必再降了清军。现在见到的记载,永历四年他作为清军定南王孔有德的将领而出征马进忠了:

    永历四年夏,进忠乃自八十里山出屯兴安之西延镇,请进止。是冬,赵印选弃全州。清孔有德遣马蛟麟攻进忠于西延,大战三昼夜,斩杀相当,粮尽退走。[35]

    因此马蛟麟是否随于何腾蛟身旁尚无法作出结论。

     

    9.何腾蛟来潭的时间

     

    何腾蛟本次进入湘潭的时间,各种史书有不同的记载,一般皆记为顺治六年正月,《明史·何腾蛟传》与《三湘从事录》皆作此说,其实是不准确的。前所引《永历实录》的说法,记述何腾蛟在湘潭与堵胤锡、李赤心、高必正、马进忠皆见了面,而且调解和部署了部队的分发,但却又表述为是年之二月,显然时间错得离谱。

    何腾蛟为什么要来湘潭呢?让我们再回溯一下前因:

    会堵胤锡入蜀,以忠贞营至,猝压沅江北岸,欲夺城并其军,部将请御之,进忠曰:“制相在军中,有王命在,不可以争。制相既不足与同事,惟舍此去,就督师于湖南耳。”乃焚刍粮廨舍,从间道趋湘乡,欲安插其帑。湘乡故无城,遂南走衡州。会胡一青已拔衡州城守,部将欲即屯衡州。进忠曰:“吾既与堵公离,不可以再犯督师。”因遣骑报督师,期会于湘潭,而退湘乡以待。天大雨雪,粮刍扉屦尽,举军皆怨。进忠愤甚,令诸军索粮屦于民,曰:“使百姓戴堵公恩!”遂大掠衡、湘间。王进才、张光翠因之,各恣焚杀,尸横五百里。[36]

    何腾蛟是应马进忠之请而来湘潭的。湘潭的史志将何腾蛟入湘潭时间记述为顺治五年十二月:

    十二月,腾蛟与胤锡会湘潭,责其驱贼激乱杀百姓,大恸。腾蛟查放各营所掠难民,给米令归,皆不欲去,甘止湘潭,倚腾蛟为命,支茅舍以居。[37]

    其实,何腾蛟来湘潭比这个时间更早。在这里,汪煇的记述很能作为依据:

    至十一月初三日,十三家齐到湘潭。偏院余大厅不防骤至,守备武正元张弓枝箭保护登舟。大厅带伤退保长沙,幸协镇徐勇备御有方,固守得宜,一只虎屡攻不下。屯扎湘潭,打粮草,牵耕牛,奸淫掳掠,无所不至,仅不杀人,不放火。(此身亲历难四也)马进忠亦是十一月初三日到湘乡,逢人便杀,见屋便烧,惨暴过于十三家,自湘潭连界之县四乡俱被其惨,独花石得原任副将历景仁统众保全。何公闻马凶暴,反加以爵,冀其不杀。何公自至湘,将一只虎十三家调往江西,马进忠调下湘潭,痴不期路遇,被擒入营,时兵马安插已定,何公下令查放各营抢掳男妇,赈给米粮。痴幸在放释之列。(此身亲历难五也)无如劫运难逃,难民皆不欲回原所,甘止湘潭,倚何公为泰山,冀偷生旦夕,概于空地上搭合掌茅舍栖身。[38]

    何腾蛟应马进忠之请,来到湘潭,调停处理了这么多事情,显然不是顺治六年正月那短短的二十天可以了结的,何况一只虎与马进忠早在十一月初三皆已凑集湘潭、湘乡,要调停二者之间的关系绝不能旷以时日。这里明确记载,是“何公自至湘,将一只虎十三家调往江西”。李过,又名锦,字补之,号称“一只虎”,陕西米脂人,李自成之侄,大顺制将军、都督,后率大顺军联合南明何腾蛟等,号“忠贞营”,隆武帝赐其名为赤心,封为兴国侯。

    十二月辛卯朔,我大清兵援长沙,明李赤心大掠湘潭而遁。[39]

    据此,“一只虎”李赤心既然在十二月初一日即离开湘潭,则显然何腾蛟是十一月里来到湘潭的。

    鲁可藻《岭表纪年》正是做了这种时间的认定,他在永历二年十一月条内表述:

    督师何腾蛟入衡州,留胡一青镇守,遂下湘潭。[40]

     

     10.清军陷湘潭的具体时间

     

    顺治六年二月湖南巡按吴达“为塘报事”揭帖中说:

    据差往王营伺候旗鼓守备申庆元报称,“于十二日引领大兵星夜前进,至道林市擒杀贼拨三十余名,当审贼息,何腾蛟、马进忠见驻湘潭城内。次早二十一日大兵齐进,当时贼败,大兵随即围城,贼兵突门溃奔。除砍杀不可数计,当即擒住何腾蛟,惟马进忠脱逃。因天晚难追,于二十二日发兵追至湘乡。王爷暂住湘潭,出示安抚百姓。”[41]

    这段原始记载,说明济尔哈朗所率领的南征大军于顺治六年正月二十日兵次宁乡道林,从俘获的小股明军那里得到了何腾蛟、马进忠正在湘潭城内的情报,故于次日即二十一日率大军赶到湘潭,随即围城。道林正在湘潭的西北方向,本次清军的进攻,是自宁乡方向,即湘潭的西北方向而来的。

    前引王夫之《永历实录》记载清军陷湘潭事:“永历三年二月庚寅,虏骑至城下。”则是日为順治六年二月初一日。 蒙正发所著《三湘从事录》中记载清军进攻湘潭为“正月十九日,□潜袭潭,屠其城。”这两说皆不可靠。

    但前引徽商汪煇以“湘上痴”之号当年撰文所述,是“十八日午前,探马百骑从县后哨至拱极门”,“廿日回兵屯札沙子岭”。他在作这一时间表述时,还有一个说明:

    先是十七之夕,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恍惚见一人道冠长袖。口称“回!回!”,逐痴出瞻岳门。觉来自思,原知此危地,刻不可留。奈途梗候伴,约在廿日走南岳山。但此梦非吉,伴不可候矣!平明只身出瞻岳门,过湘乡河,至双板桥少息。行至古塘桥,纷传大兵已到,马贼脱逃,因而暂止明江听信。数日杳杳无闻。月中微闻屠城之说,疑似未真。绝无人迹往来。二月初,大兵移屯三门养马。乡中出县探信之人,见尸横遍野,皆惧怕退回。二月中,随伴到市,近前则足软,欲退又不能,魂飞魄散,心胆俱寒矣!时血迹尚鲜,腥臭逼人,立身无地,有食亦不能下咽。但见尸首纵横满地,惨不可言。(此身亲历难六也)住过一二日,心神稍定,秽气难闻。市上人民不上二三十,城中不满百人。受伤未死者数十人,备言二十一日开刀,屠至二十六日封刀,二十九日方止。[42]

    依汪说,则清军是十八日抵达湘潭的,且言之凿凿,又似乎难于否定。汪文还说到了一个细节,清军入城时,城市人民还有侥幸心理,以为如上次之三王之师,城市无惊,并不逃走,没想到清军后来会起心屠城。为什么后来会屠城,可以作些分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是南明一系的军队,还是清军,几乎没有一个好种,他们既无正常的后勤接济与补充兵员的机制,自然到一个地方就习惯于烧杀掳抢。虽然人称“和事老”的何腾蛟对老百姓称为“马贼”的马进忠以及肆谑成性的“一只虎”皆只调和处事,但何腾蛟本人对百姓却是十分体恤与爱护的,在其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了最大的保护,故四方流落来的百姓对他十分依赖。何腾蛟被捕,城市人民肯定引起了强烈的情绪反映,而何腾蛟又执死不降,这使清军头目感到威胁,悍然在占领湘潭三天之后开始屠城。至于清廷塘报所载,湖南当地驻军派往济尔哈朗军中协助军事后勤的守备申庆元所发的报告,也是事后的报告,不排除有误记的可能,更不排除为了掩盖清军夺城安住后再发生的屠戳平民的恶劣行为,有意让人们理解成是攻城时的战争现象,因而将进攻湘潭之时间窜改成二十一日。从记载清军十二日即自长沙度湘江西进来看,长沙距道林不过38公里,十七日兵次道林是十分轻松的。另外,或许是清军前锋部队十八日首攻湘潭,当天即行拿下城池,而清军主力部队是二十一日进抵湘潭,即开杀戒。

     

     11.清军对何腾蛟的劝降

     

    清军俘虏何腾蛟后,千方百计对其进行劝降。何腾蛟身居南明军事统帅的地位,如果他能归降清朝,其意义非同小可,南明小天地下不少地方皆可传檄而定。但是何腾蛟是一个极具民族气节的人。

    前所引《明史·何腾蛟传》记载“勇,腾蛟旧部将也,率其卒罗拜,劝腾蛟降。腾蛟大叱,勇遂拥之去”,《小腆纪年》亦作此记载,至于长沙总兵徐勇是否参与了攻打湘潭城的战斗并亲手俘获了何腾蛟,大可存疑,但徐勇在何腾蛟被捕后曾对其礼而劝降则是肯定的。《续明纪事本末》对此记载更有细节:

    腾蛟知不免,危坐室中;勇率其众入,拜之。勇,故腾蛟部将也;因劝之降,不可,执之去,复优礼之。腾蛟卒不动,曰:“何惜一剑乎?”勇以其幼子、家众在武昌(刘承允执以献),使取之,将以动腾蛟。往返再旬,腾蛟已绝粒至七日,不得死。勇叹曰 “此忠义大臣,早全之可也”,遂被杀。将死,语僧某曰:“取一粒水饮我;是水自衡州来,犹君恩也。”[43]

    据四库全书《钦定盛京通志》卷八十六《忠节•国朝五》记载,徐勇为奉天人,顺治二年以总兵镇黄州,旋移镇长沙。五年冬一只虎等率众薄长沙,勒兵与战,婴城坚守,寻调辰常总兵。后在辰州城陷死之,妻曹氏、子祚泰等阖门三十九人遇害,诏加赠太子太傅,赐祭葬,进一等男,谥忠节,建祠江夏。乾隆三十二年于世职袭满时特予恩骑尉世袭罔替。

    在湘潭,对何腾蛟进行劝降的还有前面提到的进攻湘潭西门的满将佟图赖以及汉将董英:

    正月十九日,□潜袭潭,屠其城。骑生得督师,欲强之降,坚卧不食。闻图赖佟固山至,辄下拜曰:“闻公在武昌,善视吾母,宜答谢,非私公也。”乌金又命董英往劝,督师见英,裂眦大骂曰:“汝是我七省督师大厅耶?今日何面目敢来见我?”董英垂首不敢出一言。督师不食已四日,苦渴甚,命奄僧往一宿河驭水,僧曰:“江水清冽可饮。”督师曰:“此间水已染腥秽,岂可污我冰玉肺肠?一宿河尚从明土流出,故堪饮耳!”僧捧水一盂至,啜尽复卧。越二日,□帅知不可强,绁出流水桥,竟不屈死之。[44]

    文中空框□处,意为虏,即指清军。董英,曾任督师何腾蛟部下中军总兵,封浏阳伯,降清为将。

    以上引文中提到的“一粒水”,当为“一宿水”之误,又实为“易俗水”之音记。“一宿水”,即今易俗河,为今湘潭县治所在地。

     

    12.何腾蛟殉难处

     

    上面已经提到,何腾蛟被俘,即被关押于城内西禅寺。其具体殉难地点,已于上列引文明确记载为流水桥。汪煇也有这样的记载:

    何公于二十七日杀在流水桥坡侧后,有僧人推土墙掩之。[45]

    但流水桥到底在哪里呢?

    清初陶密庵所作《何公殉节传》将流水桥认定为大埠桥:

    清师猝至,掖公见主者。主者礼敬之,公坐不答。竞进食,瞑目麾去之。命十数卒守焉。三日,有僧在侧,相叹息,问公何需,公曰:汝僧也,为我致净水一瓯。饮之漱而吐,复默。又二日,强脊而坐,气奄奄欲绝。主者度不可回命,断其首于大埠桥畔。天为之霾。湘人瘗其骸。[46]

    民间称谓的大埠桥,位于八总,官名为平政桥,古县志图中皆有绘载:

    大埠桥:在八总。明代造。名曰“平政”。[47]

    清嘉庆刊《湘潭县志》“津梁”篇则将流水桥断为城外之西面、总市十七总后之流水桥:

    流水桥,在十七总,明何阁部腾蛟殉节于此。[48]

    晚清王闿运受此影响,在其纂修光绪刊《湘潭县志》时亦在第二卷《桥渡表》中沿袭了此说。他还在《山水》中加以了申说:

    由义巷北有流水沟,何云从致命于此,沟有小桥,故亦云死于流水桥。云从闻降营各散,轻骑骤下。大兵奄至,杨进喜战死拱极门外。云从被擒不屈,但拍地嗟惜,两掌皆碎,绝粒七日,竟丧其元。老僧收尸藁葬。[49]

    直到民国年间,湘潭人重修何腾蛟衣冠冢,对何腾蛟究竟殉难于何处,仍不能确断。当年受主事者请托撰文记其事的逊清遗臣赵启霖持较谨慎的态度,广采各说:

    今惟所谓流水沟、流水桥,或云在由义巷北,或云在十四总,大埠桥或即流水桥,抑别是一处,皆不能确定为何地。[50]

    今天,我们还是能从古人的记载中找到答案,明代湘潭籍京官李腾芳于万历四十二年十一月十日所作《半边街砌石记》记载:

    县治之迤西临河者,曰半边街。街之上流为大步桥,县后田涧之水出焉;下流为流水桥,城中之水出焉。[51]

    于此可见,在明代,流水桥与大步(埠)桥都是正式名称,且大步桥在上流即西头,而流水桥在下流即东头。大步桥在前引图中位置很明确,正好是出西城墙不远。那么,流水桥在其东,会东到什么位置呢?

    还是嘉庆刊《湘潭县志》,在“古籍”篇中作了这样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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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 湘潭城总全图(局部 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平政桥即大埠(步)桥

     

     

    流水桥,在县西。顺治六年明督师何腾蛟兵溃殉节于此。[52]

    纂修者在同一修湘潭县地方志书中,将同一流水桥分别在“津梁”篇与“古籍”篇中做了重复的表述,相同的都表述为何腾蛟殉难处,不同的则是一指定为“十七总”,一表述为“县西”。或许是纂修者没有注意到二者的重复,或者是注意到了,觉得“县西”就是县城外面之西,没有矛盾。其实,此处之“县西”应理解为城池范围之西部。这个记载显然是继承了前县志的条文。就是说,县西起码要符合城池中轴线以西的条件,也就是在观湘门楼以西的位置。李腾芳在明代万历年间的记载明确了流水桥是在大步桥之东,而嘉庆刊《湘潭县志》则肯定了流水桥位于“县西”,那么这个县西,就绝不可能是十七总,而只能小于大步桥所在的八总总数,且离大步桥不远,否则就不符合“县西”的要求了。

    这个流水桥还有一个条件“城中之水出焉”,前面引文又已指出通济门“旧曰水门”,这就可以断定,何腾蛟被害处肯定是流经通济门的水流上的桥,只有这座桥才完全符合包括李腾芳的表述在内的所有条件要求。因此,对何腾蛟行刑处就在这座“流水桥”畔的侧坡,这里离西禅寺很近,出通济门即是。

    关于何腾蛟殉难与瘗葬的某些细节,在湘潭还有一个比较知情的经历人张熙宦。他任何腾蛟部都督同知,领军事,曾副胡一青守武冈。因紧急赴援何腾蛟奔来湘潭,但来到湘潭时何腾蛟已败没。张熙宦为保护何腾蛟遗骸,一度削发,并定居湘潭。其侄孙、乾隆九年顺天乡试举人、曾任桂阳州学正的张垣,挥笔记下了出自知情人的叙述:

    史载详矣,独未详流水桥殉节始末。垣忆幼时,与兄坤每见先伯祖过流水桥即泣下,私问馆叟冬,冬曰:“彼,何阁部腾蛟殉节处也。主人为阁部部将,以都督同知军事,副胡一青守武岗。临行谕曰:‘一青遇事观望,汝宜促以大义。’时负绁从戎,侧见阁部手指口划,意气凛然。未几,主人闻长沙不守,劝一青以全师援,果犹豫不行。乃数骑奋泣就道,至潭而阁部已殉节矣。有老僧者,引至流水桥,收其尸即蒿葬,潜识以石。既又得其元,别以函瘗冢前酒家深处。时主人亦变僧服,每过饮,号泣拜佛,酒家不之知也,惟老僧及故守备曾公知之。……主人所以过宜泣也。与阁部同死事者,又忘姓名;惟幕府郭,湘潭人,与主人厚,闻家人觅其尸不得云。”垣因退纪其事。先伯祖名熙宦,曾公名启先;老僧不知何许人,后亦不知所终。[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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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7 中湘金霞山郭氏九修族谱载湘潭县城图(西部) 可见通济门与西禅寺

    这里所说的馆叟,就是张垣所就学的蒙馆塾师,而主人则指张垣的伯祖父亦即张熙宦。当时馆叟这个知识分子也曾被掳从戎,有幸请眼见过何腾蛟的言论与风采。伯祖父对年幼的侄孙自然守口如瓶,而遇事留心而多问的少年张垣却幸运地从老师的口中掏出了当时可称惊世的秘密。他是一个有心人,随即作了笔录,后来更是笔之成文,不使史迹湮灭,最终在乾隆年间被收入《湘潭县志》。这一可称带有原始信息的记载,说明何腾蛟是被刀杀,且身首异处,有文章称何腾蛟为清军赐以绳索自缢是不准确的。

     

    13.湘潭屠城

     

    《清通鉴》顺治五年九月记载:

    壬申(十一日),以郑亲王济尔哈朗为定远大将军,同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等统兵前往湖广,进剿大顺军李过、高一功部。敕曰:“抗拒不顺者戮之,不得已而后降者杀无赦。”[54]

    这就为湘潭屠城留下了伏笔。

    何腾蛟在湘潭被俘,而民心又如此拥戴何腾蛟,这使清军统帅看到了后患之可怕,如是在继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后,对湘潭城手无寸铁的居民同样展开了血手,屠戮八、九天之久。

    上引文所提到的湘潭人幕府郭,当指明朝遗民郭金台。他以石村舍筏为笔名。以难掩悲愤的冷峻笔调,为湘潭屠城撰写了《湘燐化碧碑记》,一开始即说:

    潭自顺治四年二月以兵服,明年冬又称不庭。越六年正月,万骑自长潜渡,围其城,屠潭人以数万计。尸坟起,与垣檐平。[55]

    在前引《湘上痴脱难杂录》文字中,汪煇对其所亲见屠城后的惨象做了直接的描述,他还谈到:

    连日人烟渐聚。眼前尸骸,人各了各。抛投河中者多,拖至荒郊者不少,亦有拆屋焚化者,亦有出钱掩埋者,有葬犬腹者骨骼犹存,有作鼠窝者腹脏俱尽。间有亲人识认收葬者百中一二。此时舟楫停留,商贾上下,痴因入城,寻收五服从兄汪于上之尸不得,获母党长亲丁宜之尸首焚之。[56]

    常年在湘潭经商的徽商程青来、黄希倩翌年重回旧地,赫然所见,乃是残骸遍地,他们大发慈悲,且得僧人之助,发起了拾骨以建白骨冢的义举。顺治七年庚寅三月事初成,程、黄二人亲立《白骨冢碑记》以记其事:

    湘潭白骨遍野,有数僧发慈悲心,负畚荷锸,早出晚归,将聚而焚之。予两人来游于此,目击心伤,喟然叹曰:“火焚何若土埋。”僧曰:“火焚,佛法也,且易为力。土法难为功。”予两人默然而归。……爰卜之斯地,用竹篓盛载,分冢埋葬。约而计之,三百零一冢,不啻数万骸云。[57]

    在程、黄去世之后,湘潭人为纪念他们的善行功德,特摘取二人之名字建希青亭以表之。他们所撰碑记,系亲为者之实录,对所埋之白骨估计为数万具,如果再加上那些为洪水冲走的尸骸,为不在潭城的亲人来此转走安埋的尸骸,还有为拆屋火化与僧人火化的尸骸,这一场屠城惨剧,究竟死了多少人,真不堪想象!

    当时的诗人笔下,留下了屠城的形象描写,可资对照:

    黑云压江雪盈尺,夜半渡马三万匹。将军醉饮不离鞍,斫关潜遣精骑逸。寒城灯火杂人声,贼耶子耶疑虚实。须臾毳帐百重围,笳叶不吹谋太密。平明捧出屠城令,亲点红旗三千卒。番刀霍霍吼向晨,父老手犹抱降帙。魄夺全无痛噫声,血殷只与沟渠溢。腕臂半脱松被衣,头颅倒掷双折膝。初捕复壁及废井,渐识假秃犯禅室。摩挲顶辫信手芟,就中鉴别百不失。坠楼若个红楼人,解围那用书生笔!鼠雀食尽不为城,与就生烹宁溃出。拄撑八万身手谁?聚萃贤愚成虮虱。鬼哭犹闻问十家(高李号十家子),愁杀回探归马疾。不知何处活七人(仅存七姓),涕泣仿佛为予述。大杀连三小杀五,自辛至戊凡六七。[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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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8 为纪念瘗葬湘潭屠城遗骸义举徽商的希青亭 摄于上世纪50年代 今已毁

     

    屠城的直接结果,就是造成城市相当长一段时间荒无人烟,乃至有老虎直入西城,清•王岱《猛虎行》记载了这样的史实:

    己丑之岁屠潭城,白骨如雪成山邱。蓬蒿百里行人绝,猛虎寄穴城西头。日斜往往闻哮吼,居人闭宅还悲愁。城西可怜灌园子,破屋荒郊少邻里。猛虎直入攫居人,踞榻沿床露牙齿。攫者子妇凡十人,一半伤残半睡死。[59]

    屠城过去八年之后,清顺治十四年(1657),一个叫上官铉的官人经过湘潭,他在《湘游记》中,把屠城前后的湘潭景象作了这样真实的对照:

    及抵长沙,挽舟溯流上之湘潭,西瞩江干,舳舻十里,市肆百家。问之,则兵卒贸易而已。潭之居民,鲜有存者。使在当年,淮阳鹾贾、粤滇鲛客,南征北来,日不暇给,则其歌童游女,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此日清湘之滨,又不识是何景况![60]

     

    14.何腾蛟赠谥

     

    《三湘从事录》记载:

    上闻报,痛哭曰:“天不祚朕耶?胡夺何先生之速耶?”废膳撤朝,极其悲悼。上恸督师、惠国之死,悲涕不已,命官结坛宇,亲临致祭……督师之事,正发主之,上于八月初十日临祭,抚灵位大恸,三呼何先生,三洒酒,举朝臣工无不哭尽哀,以督师殉节中湘,追赠中湘王。发与吏部尚书晏清、都察院袁彭年、吏科都给事丁时魁,噱同乡金为督师致祭。[61]

    永明王在粤闻变,赠中湘王,谥忠烈,官其子文瑞。[62]

    何腾蛟的赠谥,应是“中湘王”,但曾经误传为“衷襄王”:

    何督师腾蛟,长沙被害。相传永历中,赠中湘王。万季野述吴汉槎言,乃忠襄王,中湘误也;督师黎平人,赠黎平王,谥忠襄。汉槎吴江人,尊人名晋锡,曾为湖广巡抚,故知之甚悉。及检《劫灰录》,乃云:“赠中湘王,谥忠烈云”。[63]

    除了南明朝廷对何腾蛟进行赐谥表彰,到了清乾隆朝,也将何腾蛟列入胜朝殉节臣子,加以表彰,赐谥为“忠诚”:

    督师、兵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定兴侯何腾蛟,黎平人。崇祯末巡抚湖广,能调护左良玉军;唐王时降闯贼余众,军声大震;桂王时入广西,竭力战守。后因进取长沙,师溃至襄潭被执,绝食七日死之。(见《明史》及《辑览》)何腾蛟,志切持危,情坚报主,艰难百战,始终一心,今谥忠诚。[64]

     

    15.何腾蛟移葬

     

    前面已经提到,汪煇记载:“何公于二十七日杀在流水桥坡侧后,有人推土墙掩之。”何腾蛟被杀前后,湘潭惨遭屠城,几乎无人敢,也几乎无人去收尸,何腾蛟是从被关押的西禅寺押出行刑的,显然推土墙掩之者必为僧人。从张垣所记,其伯祖父正是为老僧所引至流水桥,收何腾蛟尸而进行“蒿葬”者。可以认定,对何腾蛟遗骸推土墙掩之者为僧人,而无棺槨草草而葬者则是何腾蛟部下都督同知张熙宦。

    事过十七年之后,何腾蛟的遗体被其家人在湘潭进行了棺葬,几年后又被运回了家乡贵州黎平:

    越十七年,乙巳,其兄子某来识其处,告于当事,许发而得之,白骨一具,俨然敷坐。敛而瘗于高原。甲寅冬,载其榇以还于家。”是何公棺骸实已归故籍,不在湘潭,不过湘潭为原瘗处耳。[65]

    看来何腾蛟的迁葬,是报告官府被批准了的。乙巳岁为康熙四年(1665),这一年只是将何腾蛟之遗骸棺葬于湘潭之“高原”,至于迁棺回贵州则是甲寅岁即康熙十三年(1674)时的事。

    迁葬人是谁,历史上记载多有不同,这里记载的是“其兄子某”,则某为其侄。但还有说是“其族子”,亦即族侄的:

    越乙巳春,凡十七年,其族子某白有司乞骸归里,即其处拾全蜕出。或曰:“公所瘗址,居民多见灵异,咸尸祝之”云云。[66]

    越康熙乙丑[巳],凡十七年,其族子何之玉,缘例白有司,乞骸归里。即其处拾全蜕出,相传公所瘗址,居民多见灵异,咸尸祝之。人不欲传,故久不传也。[67]

    关于何腾蛟蒿葬之后的棺敛,民间一直都在传说,这些传说肯定会有所走样,不一定都是事实:

    邓子喻,江西人,在郴州助紫庭丈量田地,偶来谈及何督师腾蛟,死潭州,埋沙港,其地已为人筑室于上矣。康熙中见梦于其子,并一老仆,言其地,且令扶归。其子来中湘,如言得之,颜色如生,遂以棺敛,扶之而归。[68]

    这里说迁葬者是何腾蛟的儿子,显然不准确。我认为最准确的,应是最接近事件亲历者的张垣所记,系何腾蛟之嫡孙何凯:

    康熙乙巳年,阁部嫡孙凯,变姓至潭。主人指其处,启函双眸炯然,项左右长新肤尺许,止泪,相顾骇愕。更发蒿葬,合为全身。督印在怀,金紫犹离离然。[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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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9 湘潭陶公山墓园 右为何腾蛟纪念墓 左为晋陶侃衣冠冢 皆民国初年重修

    何歌劲2007年11月4日摄

     

    值得一提的是,民国早年,湘潭由唐桂芳与陶逄炳发起,在窑湾附近的陶公山,即壶山,亦即俗称的黄土山上,重修了何腾蛟墓,此墓与晋代陶侃之衣冠冢相隔只有五六尺左右。为此,唐桂芳特函请乡居的原清四川提学使赵启霖题写了墓碑:

    去冬,唐桂芳来信,请写陶、何二公墓额,并为碑记。昨又函催,据云,陶、何二墓在唐兴寺右侧壶山,两墓距五六尺许。陶墓相传为衣冠葬处,近据转运局长陶逄炳所言,考之陶姓族谱,公实葬潭邑。去年桂芳与逄炳行至墓所,见胜迹芜废,倡议兴修。由逄炳商之陶氏八邑总祠,捐国币二百元动工发冢,棺木形象犹存,原棺漆皮结于土面,遂未深掘,仍用三合土封筑。何墓发视,绝无所见,颇不可解。二墓竣工之后,立墓亭以壮瞻仰云云。[70]

    看来,重修何腾蛟墓冢处,当即清初张熙宦蒿葬何腾蛟之所。重修后的何腾蛟墓实为纪念性墓冢,一直保留至今,并与重修的陶侃衣冠冢同被湘潭市人民政府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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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0 湘潭何腾蛟墓原清翰林赵启霖题额 何歌劲2007年11月4日摄

     

    综上所述,兹将何腾蛟殉难湘潭及其遗体蒿葬、迁葬之史实,经考证确实,表述如下:

    南明永历二年(清顺治五年戊子1648),归附南明的前李自成部李锦(即李过,俗称一只虎),应左都督、总制堵胤锡之请,率部进攻由清总兵徐勇驻守的长沙,久攻不下而于十一月初三日退守湘潭;同时,南明总兵马进忠部转移至与湘潭邻近的湘乡。为调解两方面部队的纠纷,南明督师何腾蛟应马进忠之请,仅率三十名兵卒单船于是月由衡州进至湘潭。经协调部署,李部渡湘江东进江西,湘潭、湘乡由马进忠部驻守,其时马之主力仍在湘乡,湘潭兵力约一千余。次年即南明永历三年(清顺治六年已丑1649)正月十二日,由定南王、铁帽子王郑亲王济尔哈朗率领的征伐湖广的清军主力部队于长沙渡过湘江,十七日在宁乡道林俘获南明小股部队,从而获悉何腾蛟正处于湘潭空城,乃于次日集结精锐,由西北方向直扑湘潭。

    清太祖努尔哈赤曾孙、铁帽子王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与满洲正白旗都统(从一品)、参赞大臣阿济格尼堪为前锋,猛烈进攻湘潭城北门拱极门与西门瞻岳门。从北门即拱极门攻入湘潭城的,除了前锋领军将领勒克德浑与阿济格尼堪,还有满洲镶黄旗副都统(正二品)、授世职一等轻车都尉(正三品)、兵部尚书(从一品)阿哈尼堪,镶黄旗汉军都统(从一品)、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加一云骑尉(正三品)、定南将军(正二品)刘之源,满洲正黄旗前锋参领(正

    三品)努山。第一个攻进湘潭城的,是满洲正蓝旗前锋统领(正二品)、二等轻车都尉(正三品)科尔昆,他拔民舍门栅为盾,鼓勇急击,继以火军,遂破西门。参与攻打西门的将领还有满洲正蓝旗前锋参领(正三品)、二等轻车都尉(正三品)阿尔津,满洲镶蓝旗前锋参领(正三品)、右翼前锋统领(正二品)、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加一云骑尉(正三品)席特库,满洲镶黄旗佐领(正四品)、二等轻车都尉(正三品)瑚沙,满洲镶白旗前锋参领(正三品)觉罗果科。参与进攻湘潭战事者还有:贝勒阿敏第三子、辅国公固尔玛浑,福王塔克世(亦作塔失、他矢)曾孙,追封靖定贝勒芬古第四子、辅国公傅喇塔,福王塔克世(亦作塔失、他矢)曽孙、原封贝勒阿敏第四子、旋封镇国公恭阿;满洲正蓝旗都统(从一品)、授云骑尉(正五品)世职伊拜,满洲正蓝旗先署副都统旋任都统(从一品)兼吏部尚书(从一品)、授骑都尉(正四品)世职晋三等轻车都尉(正三品),追尊景祖翼皇帝(昌王觉昌安,亦作教场、叫场)之第三兄索长阿之曾孙觉罗郎球,满洲正白旗副都统(正二品)、授骑都尉(正四品)世职、户部侍郎(从二品)萨弼图,满州汉军镶白旗都统(从一品)、二等男(正二品)、定南将军(正二品)佟图赖,满洲正红旗副都统(正二品)、授一等轻车都尉加一云骑尉(正三品)、户部侍郎(从二品)硕詹,满洲镶黄旗署副都统(正二品)、授三等轻车都尉兼一云骑尉(正三品)世职、鳌拜之兄卓布泰。上述将领在战后皆升迁为清廷军政要员。

    进攻湘潭的清军精骑即达数万,其统兵将领又有着如此强大的阵容,而匆促间与之对阵的南明军队,除了孤身的何腾蛟,仅有总兵马进忠统率的一千余人马而已。守城兵分三路出城迎战。马进忠临难突围脱逃,仅有副总兵杨进喜一位将领死战殉职。还有一位清镇筸总兵马蛟麟,战前欲归降马进忠,此时是否已经反正归服还是疑问,虽有其此时亦在城的说法,也是一溜烟逃之夭夭。

    湘潭城破,何腾蛟最大可能走城西南角上的生湘门出,穿街坊而奔江岸,欲登舟南走衡州,不幸为追兵所及被执,旋监押于城西南之西禅寺。清军统帅济尔哈朗先后派何腾蛟旧部降将、清长沙总兵徐勇与曾任何部中军总兵、封浏阳伯董英,以及曾经优待被获的何腾蛟亲属而不杀的清将佟图赖轮番劝降,何腾蛟誓死不从。清军二十一日起屠城。何腾蛟亦自即日起绝食,唯饮由和尚取自湘潭上游尚属明地的易俗河镇之江水,二十七日被杀害于通济门外之流水桥侧坡。屠城至二十九日,全城居民被屠数万,几被杀尽。

    何腾蛟遗骸为西禅寺和尚推土墙掩盖。何腾蛟部将、副胡一青守武冈之都督同知张熙宦,闻讯率数骑驰赴湘潭,清军撤走后,访得何腾蛟首级与尸身,蒿葬于总市之西黄土山即壶山。十七年后的康熙四年乙巳(1665)岁,何腾蛟嫡孙何凯,自贵州来湘潭,在禀明当局后,将何腾蛟遗骸棺敛安葬;后于康熙十三年甲寅岁(1674),将何腾蛟遗骸并棺椁迁回家乡贵州黎平安葬。民国初年湘潭在何腾蛟蒿葬处重修其墓冢,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湘潭市人民政府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

     

    2015-5-3

     

     

    [1]《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八《何腾蛟传》。

    [2]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七《何堵章列传》,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65页。

    [3]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三十二《艺文二·文·国朝·汪煇《湘上痴脱难杂录》。

    [4]清·蒙正发《三湘从事录》,国学导航http://www.guoxue123.com/biji/qing/0001/019.htm。

    [5]《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二十四·人物志·四·宗室王公传·二·和硕郑献亲王济尔哈朗》。

    [6](《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宗室王公功绩表传·卷八·传·六·郡王·多罗顺承郡王勒克德浑传》)。

    [7]  《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五十七·人物志·三十七;·大臣传·二十三·满洲·正白旗·二·阿济格尼堪》。

    [8]《钦定四库全书·钦定盛京通志·巻六十八·国朝人物·镶黄旗满洲·四·阿哈尼堪》。

    [9]《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八十九·人物志六十九·大臣传五十五·汉军镶黄旗一·勒克德浑》。

    [10]《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四十八·人物志二十八·大臣传十四·满洲正黄旗二·帑山》。

    [11]《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三十六·人物志十六·大臣传二·满洲镶黄旗二·瑚沙》。

    [12]《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七十八·人物志五十八·大臣传四十四·席特库》。

    [13]《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七十五·人物志五十五·科尔昆》。

    [14]《钦定四库全书·张文贞集》卷九:大学士张玉书撰《诰授光禄大夫护军统领兼佐领世袭拖沙喇哈番柯公神道碑》。

    [15]《钦定四库全书·钦定盛京通志·卷七十四·国朝人物·正蓝旗满洲十·阿尔津》。

    [16]《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六十八·人物志四十八·大臣传三十四·觉罗果科》。

    [17]《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三十三·人物志十三·宗室王公传十一·固尔玛浑》。

    [18]《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宗室王公功绩表传·卷十·传八·贝子•固山贝子傅喇塔》。

    [19]《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宗室王公功绩表传·卷十一·传九·镇国公·镇国公恭阿》。

    [20]《钦定四库全书·钦定盛京通志·卷七十四·国朝人物·正蓝旗满洲十·伊拜》。

    [21]《钦定四库全书·钦定盛京通志·卷七十·国朝人物·正白旗满洲六·萨弼图》

    [22]《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七十五·人物志五十五·大臣传四十一·觉罗郎球》。

    [23]《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三十五·人物志十五·大臣传一·佟图赖》。

    [24]《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六十四·人物志四十四·大臣传三十·硕詹》。

    [25]《钦定四库全书·钦定八旗通志·卷一百三十七·人物志十七·大臣传三·卓布泰》。

    [26]清乾隆二十一年刊《湘潭县志》。

    [27]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之六《城池•上•城市》。

    [28]明·鲁可藻《岭表纪年》,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1月第1版,卷三,八六页。

    [29]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二十三《死节列传下·杨进喜》,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第202页。

    [30]《续明纪事本末·卷之十六•东南殉节》

    [31]清·徐鼒《小腆纪年》,中华书局2010年12月第1版,卷第十六,六○四页。

    [32]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九《马、卢、二王列传》,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第89页。

    [33]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七《何、堵、章列传》,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第69页。

    [34]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七《何、堵、章列传(郑古爱、杨锡亿附)》,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第74页。

    [35]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九《马、卢、二王列传》,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第90页。

    [36]清·王夫之:《永历实录》卷九《马、卢、二王列传》,岳麓书社,1982年9月第1版,第89页。

    [37]清光绪刊《湘潭县志》卷第三《事纪·国朝》。

    [38]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三十二《艺文二·文·国朝·汪煇《湘上痴脱难杂录》。

    [39]清·徐鼒《小腆纪年》,中华书局2010年12月第1版,卷第十五,五九九页。

    [40]明·鲁可藻《岭表纪年》,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1月第1版,卷三,八十页。

    [41]《明清档案》,联经出版社,1982年出版,第十辑,A10—38号.。

    [42]  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三十二《艺文二·文·国朝·汪煇《湘上痴脱难杂录》。

    [43]《续明纪事本末》卷之十六《东南殉节》。

    [44]清·蒙正发《三湘从事录》,国学导航http://www.guoxue123.com/biji/qing/0001/019.htm。

    [45]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三十二《艺文二·文·国朝·汪煇《湘上痴脱难杂录》。

    [46]转引自清·赵启霖《与孙蔚林书》,载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735页

    [47]清光绪刊《湘潭县志》卷第二《桥渡表》。

    [48]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之七《城池下•津梁•桥》。

    [49]清光绪刊《湘潭县志》卷第四之一《山水》。

    [50]清·赵启霖《与孙蔚林书》,载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735页。

    [51]明·李腾芳《半边街砌石记》原载《李文庄公集》,转引自清嘉庆刊《湘潭县志》。

    [52]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之五《山川三·古迹》。

    [53]此文原载乾隆二十一年丙子刊《湘潭县志》,转引自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张垣〈记何阁部腾蛟殉节逸事〉》,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460页。

    [54]章开源主编《清通鉴•世祖章皇帝•顺治五年》,第173页。

    [55]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三十二《艺文二·文·国朝·石村舍筏《湘磷化碧碑记》。

    [56]清嘉庆刊《湘潭县志》卷三十二《艺文二·文·国朝·汪煇《湘上痴脱难杂录》。

    [57]转引自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上册,第265页。

    [58]清•唐世征《顺治己丑屠城》,原书有“己丑仲春正月纪”字样,转载于湖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12月第1版《湘潭县志》。

    [59]清•王岱《猛虎行》,转载于光绪刊《湘潭县志》卷第九•五行。

    [60]清·上官铉《湘游记》,载康熙二十四年刊《湘潭县志》卷之六,又载乾隆刊《湘潭县志》卷二十四《艺文》。

    [61]清·蒙正发《三湘从事录》,国学导航http://www.guoxue123.com/biji/qing/0001/019.htm。

    [62]此文原载湘潭县旧志,转引自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张垣〈记何阁部腾蛟殉节逸事〉》,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460页。

    [63]清·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之一,http://www.eywedu.com/biji/mydoc520.htm。

    [64]《钦定四库全书·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卷一·专谥诸臣·何腾蛟》。

    [65]清·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之二,http://www.eywedu.com/biji/mydoc520.htm。

    [66]清·赵启霖《与孙蔚林书》,载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735页

    [67]清·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刊《湘潭县志》。

    [68]清·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之二,http://www.eywedu.com/biji/mydoc520.htm。

    [69]此文原载乾隆二十一年丙子刊《湘潭县志》,转引自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张垣〈记何阁部腾蛟殉节逸事〉》,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460页。

    [70]清·赵启霖《与孙蔚林书》,载何歌劲辑注《湘潭历代文赋选》,湘潭大学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下册,第734页

     

    作者简介:

    何歌劲 原湘潭市文联副主席,调研员。中国明史学会理事。

    电话:13007320641

    邮箱:hegej@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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